之前來買票時有問過小姐,所謂的「星光映演場」是搭起大螢幕而且免費的,但是對台灣人的秩序還有自己搶位子的能耐沒什麼信心,所以我想看的場次還是直接購票入場了。
去吃了好吃的牛肉麵後,因為離開場的19:30還早,在外頭拍拍照,就直接在館內入口看小說等待入場。
因為等了一會兒,其實有一點睏了,播放之前又有一段介紹,我看的是日本知名紀錄片導演土本昭典的紀錄片—在路上,現在才知道這位導演已於今年二月過世,他的夫人來出席開幕典禮,並且在我們觀看完可以提問。其實我覺得看完電影的座談會最無聊好像考試,看試映會完如果有座談我一定會逃走,不過聽主持人說到這部片是1964年東京奧運前拍攝的,這個時間點好熟悉啊!…
這部紀錄片是日本警視廳交通局委託土本導演拍的交通安全宣導片,導演以計程車司機的生活與眼光拍攝出當時東京的人車尬雜,反而像是「指責」了社會現況,因此片子沒被採用,甚至也沒拿到錢。後來導演已「水俁症Minamate」這個專題成為紀錄片專家,得了國際大獎後,把這部相當早期的作品在塵封近四十年後拿出來,在歐美的評價又更高。
我不太懂得獎的東西,但片子一開始黑白的畫面我就好喜歡,想到這就是1964年,不是搭景不是扮演,的確個是那個時代,我就感覺到那種與「電影」完全不同的情調,這是真實存在過的。
雖然有點像題外話,不過連結起我跟這部片子的,是已故女作家向田邦子。
我很容易熱衷一樣東西,5分鐘熱度嗎?之前台灣出版《父親的道歉信》時,我才知道電影《宛如阿修羅》是她的腳本名作,而且當時為了向她致敬而重拍的版本已下檔了,我很不死心的跑去亞藝影音問,剛好有人在還片,我站在旁邊等,看到他手上還的片子,我驚訝的問:「請問那是宛如阿修羅嗎?」
太魯莽了,人家都被我嚇到。
《宛如阿修羅》的年代背景是東京奧運後,但是呢,當然是搭建拼湊取景的。
1929年生的向田邦子曾有一篇散文《車中百態》,寫出幾乎每天要要搭一次計程車的她跟司機們的交會,時間上來說應該更以後的事了,但是1964年正是她盛年時期,她就住在這裡面吧?光想到這一點,我就感覺到這些風景無限親切。
紀錄片一開始,深夜計程車司機們回到車行,交帳算錢洗車閒扯...在當時普通的生活重現,計程車上的跳錶、裝飾、車行裏的櫃檯裝潢,我張大眼睛認真看,什麼時候還有可能再看一次呢?(介紹的先生說他為了講解用DVD看了三遍,但沒有我們用這種放映螢幕看的有震撼感)
裏頭的司機一開始就因超速被開了八千日圓的罰單,而他的薪水才三萬五,家裏有老婆小孩,安靜無聲的畫面中有人在度日,家庭裏的樣貌。
然後是馬路如虎口,為了迎接奧林匹克,路上全是大卡車、砂石車,坐在計程車司機的位置那真的是一種壓力,不小心超速了,被警察取締,還被沒收駕照一個月。去繳罰款,還有警察在罵人喔,付錢的窗口,事務桌上的印章,人們無奈的表情,這曾經是人家的日常風光。這時候開始有配樂,本來都是尋常裏,多了低沉荒謬的音階,一種異樣情調產生。
計程車繼續在路上,放學時光整群穿黑色制服的中學生,表情木然;路邊玩耍的小孩、鋤地的農家,大馬路上行走的人,鏡頭抓的很低很低,捕捉了那些行走的腳,音樂曳然而止的時刻,宛如舞蹈般滑過畫面,音樂又起,又只是行進。不過當時還在建設中的東京,鋼筋水泥敲敲打打的聲音,一直在我耳邊低迴~所謂的現代化總是在這樣的不堪中建造起來的,每個城市皆如此。
我跟計程車司機一樣好累了,看到路邊的跑馬燈「計程車司機肇禍,四歲兒童あゆ當場死亡,母親重傷...」這樣的新聞後還有天氣預報、心中黯然。
影片最後,計程車的影子在巷子中漸小漸遠,淡出。
我有問題想發問,所以是第一個舉手的,口氣大概像個興奮的影迷吧?!
●我想知道拍這部紀錄片耗時多久?
導演夫人說那時那跟導演還不認識,所以不清楚。
●我想知道片中的角色有經過演技指導嗎?
結果呢,是去計程車司機公會找的,但第一位的外貌不太像司機(人家真的是司機啊),所以找了這一位,但是,這位先生當時是單身,所以太太這個角色是由拍攝人員其中去客串的。
○天啊!是假的嗎?我有一點受到打擊。演太太這位有種端正清楚的美麗,我想是時代特色。
●音樂本身是特別配音的嗎?是否有獨立發行?
據說導演本身並不喜歡在作品中放入音樂,這是針對此片而加入,因為得獎的緣故,有在日本發行DVD。
其他人問的問題比我專業的多,是否單機作業啦?....最後一個人問說?這部片子塵封了這麼久才能在日本公開,請問評價如何?夫人笑著説:在日本沒有這麼熱心觀看的觀眾呢。
應該是沒有像這樣互動的場合吧。
很愉快的走出美術館,外頭好多人在看露天播放,是不同的片子。不過我很開心我在一個安靜又不用怕人家擋住的空間觀看,這是2008年的萬聖節夜晚,我與1964年的相遇。